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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23年10月18日下午，2023成都世界科幻大会“知识产权与科幻产业发展论坛暨《中国科幻产业知识产权保护实务》新书发布会”举办。海内外科幻作家、艺术家、法学专家学者等就中国科幻产业发展的前景、知识产权保护对科幻产业发展的重要意义、科幻产业短板及如何破局等主题展开研讨。本文基于研讨成果及作者多年深耕知识产权领域的经验及思考撰写而成。

世界科幻大会在中国的召开，无疑为中国科幻在世界面前展露风采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倘若追溯中国科幻产业勃发的起点，似乎要回到2015年刘慈欣的《三体》斩获第73届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时隔8年，对于本次世界科幻盛事，刘慈欣一针见血地指出，“近几年，中国科幻领域出现了可喜的变化，科幻在中国正茁壮生长。世界科幻大会在中国的召开，有望成为中国科幻产业的发展进入快速轨道的标志。”在中国科幻产业步入快速轨道之际，知识产权保护这一议题越来越成为学界、业界关注和热议的话题。

一、知识产权为科幻文化产业自主创新保驾护航

近年来，我们看到大量企业涉足科幻产业开发，对于新兴业务板块，企业构建知识产权合规管理体系，能够有效处理好自主创新与依法合规经营之间的关系，以此降低生产经营活动涉及到的知识产权合规风险，促进企业实现自主创新与现代化企业的建设。而这，正是科幻产业呼吁知识产权的要义所指。

与会作家、从业者均认为当前中国科幻产业到了必须将知识产权提上议程的时期。刘慈欣认为，知识产权是推动科技进步和科幻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柱，是科幻产业繁荣发展的关键。强化科幻知识产权战略是十分必要的，不仅可以帮助科幻人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利益，而且还能够为世界提供更加优质的作品，使其成为科幻产业的重要优势。王晋康指出，中国科幻产业的繁荣发展离不开知识产权战略的全面助力。姚海军称，科幻知识产权不但能加强科幻文化产业的自主创新，还能有效地促进文化产品的国际传播及保护，推动科幻文化作品品牌等的多元化发展，并提升科幻文学作品在世界的影响力。王卫英认为，科幻人只有牢牢抓好知识产权这把万能钥匙，共同努力奋斗，才能将中国科幻产业做大做强。

笔者深耕知识产权业务多年，放眼全球，所有知名的公司都会将知识产权战略和维权工作视为重中之重。他们很清楚，如果知识产权保护不力，自身辛苦所得的商业价值就会轻易被他人窃取、滥用，轻则品牌估值缩水，重则影响企业存续。因此，中国科幻产业也同样应高度重视知识产权保护的战略与运营，以产业发展为契机，不断提升知识产权体系化管理能力，持续加强自主创新和自主品牌构建，为我国科幻产业战略目标的实现打造强品牌、强创新，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注入澎湃动能，切实落实知识产权强企战略。

二、我国科幻IP知识产权保护、战略布局和产业运营尚有很大提升空间

我国科幻IP的知识产权目前存在保护意识不足、战略布局和产业运营等整体水平不高的短板，与世界科幻产业大国的水平尚有很大的差距。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中国科幻产业发展与知识产权保护》副主编崔灵珺对科幻产业知识产权纠纷约250起案例的数据进行了汇总和分析发现，超一半以上的案件都是国外科幻精品版权纠纷。在列的案例少，某种程度亦是知识产权保护生态不健全，从业者相关意识不足的表现。崔灵珺指出，约250起科幻纠纷案例中，民事诉讼案件约占总科幻案件数量的77.78%、行政诉讼案件约占总科幻案件数量的13.99%、刑事诉讼案件约占总科幻案件数量的8.23%。其中，案由为著作权权属纠纷、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侵害商标权纠纷的案件数量较多。科幻领域纠纷案件如此之少也充分说明科幻产业的繁荣发展尚未到来。

大连理工大学博士生导师李羽白教授指出，我国游乐园中的绝大部分娱乐卡通形象都是没有IP的，更没有中国科幻IP。而迪士尼、环球影城里面所有的游乐设施，卡通形象的IP都是国外的，其背后都是鲜活生动的故事。这暴露了当前我国 科幻精品IP数量严重不足，科幻产业繁荣发展须发重力。中国著名少儿科幻作家何明瀚认为，没有哪个科幻创作者不想打造精品IP。但是IP的价值归根结底在于影响力，而影响力又非常仰赖于宣传渠道。

与科幻知识产权保护有关的法律规定尚不足，特别是有关侵权赔偿的规定，可操作性差，力度过弱，侵权成本过低。法律起不到应有的威慑力，或可成为影响并限制科幻产业的繁荣发展的因素之一。对于《著作权法》中的法定赔偿条款的适用，法院的判决显得过于保守，难以做到就高不就低，网民常吐槽违法能赚大钱。《著作权法》中有关1-5倍惩罚条款，近乎空中楼阁。因为侵权人侵犯知识产权给原告的实际损失不好量化，而被告的违法所得取证也是难上加难、违法所得也不好量化，所以，1-5倍的赔偿除极个别案件外，因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几乎得不到法院的支持。

三、未来已来，科幻知识产权保护当何以抓起？

当前，科幻业界、学界应高度重视科幻作品的IP保护和产业化过程中的法律风险防控，特别是法律文件的起草和签署中的条款设计。“行业要发展，法律要先行”，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苗鸣宇指出，科幻作品与法律规范都具有较强的前瞻性，科幻作品与法律规范均需要根据科学和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实际不断修正、纠偏的。科幻作品及相关产业必须立足本国，放眼世界。知识产权保护法律规范的制定、执行与研究也要做好前瞻性应对，“当未来已来”，我们才能从容应对。

司法机构应加大对科幻知识产权的侵权和刑事犯罪的打击力度，让违法者真正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人民法院在审判实践中应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更多适用“就高不就低”的法定赔偿标准，真正做到让违法者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最高院还应进一步在司法解释中明确“原告的实际损失”和“被告的违法所得”的认定标准，出台更多指导性案例，必要时适当适用推定，使1-5倍赔偿能落到实处。

那么，对于科幻创作者、从业者来说，应当从何处落地加强维权意识呢？

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副庭长王敏认为科幻人应当从“保护创作，保护运用”两大渠道入手。资深动画师维克托-黄（Victor Huang）认为，新时代的内容创作者和IP生产者同时可以运用社交媒体的力量，建设自己的社媒群体并及时更新内容，利用网络时代的粉丝力量提前建立自己的IP认知度，这在如今的世界是另一个维度的保护。

科幻界应“团结起来，抱团取暖”，带动行业自救。科幻界须有清醒的认识：法律的滞后性、不完善以及司法保护力度的不足，是客观存在。但是科幻人可以用完善的“约定”来弥补法律规定的不足。科幻作家应把握好进行其著作权许可或转让初始的最佳时机，牢记“约定大于法定”的法律原则，最大限度地将合同条款中的权利、义务约定明确、具体、合法、有效。科幻人应及时借助律师等法律人的帮助，把合同条款完善好，有效地实现法律风险的预防和商业价值的最大化。同时，谨记不能将合同的起草权轻易让与他人，谁拥有合同的起草权，谁就拥有了话语权。科幻界还应向迪士尼等著名公司学习，对侵权行为零容忍，予以坚决打击。从短期看加大了成本，但从长远看，维护了作家和科幻企业的长远利益。同时，我们要共同呼吁相关机构完善科幻产业知识产权顶层设计，在更高的起点上推动科幻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加速并加强科幻产业的团队化建设，特别是法务团队和运营团队，这是科幻产业生态圈繁荣发展的保障。

作者：崔莉，京师律师事务所（全球总部）高级合伙人，《中国科幻产业知识产权保护实务》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