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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院参与电视综艺节目的模式探析（上）

4   中科院参与综艺节目的“内容合作”模式——以《机智过人》为例

在参与了《加油！向未来》和《我是未来》节目之后，中科院开始将参与科技综艺节目作为一种重要的科学传播方式提上日程，与电视媒体建立更加深入的合作，从仅对节目进行资源支持转向了内容创作和把关的环节。这种合作的达成出于电视媒体和作为国立科研机构的中科院两方面的动因：一方面在中国综艺节目原创发展的重要阶段，制作一档原创科技综艺节目不仅顺应当下中国电视艺术内容生产的创意趋势，也符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现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关于倡导节目自主原创、鼓励不同主题和领域多样化和差异化节目的政策要求；另一方面中科院作为国立科研机构，通过电视综艺节目进行科学传播也是其创新科学普及渠道的重要尝试。在这种情况下，2017年中科院与央视共同主办了一档以“人机比拼”为主题的科技综艺节目《机智过人》。

4.1 传播局参与《机智过人》节目的创作过程

央视《机智过人》节目创作组最初的创意来自于2016年的一个新闻事件：谷歌的人工智能程序AlphaGo以4∶1的总比战胜了韩国围棋大师李世石，引发了社会对于AlphaGo以及人工智能的热烈讨论。在这一背景下，《机智过人》创作团队萌生了是否可以将“人机大战”作为一个节目的想法。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现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大力倡导广播电视节目自主创新的情况下，以“人机大战”为主题、能够反映当下社会热点和思考的一档创新节目得到了央视的大力支持。对于央视创作团队来说，“人机大战”这样一档节目最初有两个问题需要讨论和确定：一是人工智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科技领域，它有多少内容可以支撑电视节目；二是这些内容是否可以和人进行比较，人机对抗的形式是否成立。这两个问题都是建立在对人工智能这一科技专业领域充分了解的基础上，而要严谨地对这个全新的领域进行调研和把握对于央视的媒体从业者来说十分困难。因此《机智过人》节目组找到了在科技领域非常专业和权威的国立科研机构中国科学院。而对于中科院来说，一档以“人机对战”为主要形式的科技综艺节目也是进行科普和科学传播的一种生动的、通俗化的形式。在这种情况下，央视综合频道与中科院传播局建立了合作。

在参与节目创制的过程中，传播局主要承担三个方面的工作：组建专家团队对人工智能项目进行评审、利用中科院资源征集专家项目以及配合央视进行媒体宣传。节目的研发过程主要包括三个阶段：调研推演、文案推演以及录制推演。在这三个阶段中，中科院传播局始终组织其组建的人工智能专家团队参与其中，并参与项目专家评审会以及现场节目的录制，组织协调央视与科学家团队的沟通以及确保专家信息呈现的准确性（④一些专家需要在录制现场发表观点，传播局需确保主持人对专家介绍词的准确性）。在组建专家团队时，科学家和《机智过人》项目组是一个双向的选择，即科学家既需要有意愿参加到这样的科学综艺节目中，也需要符合《机智过人》项目组对专家团队的要求，和“资源支持”模式下的专家推荐相比，这种双向的选择考虑到了科学共同体和媒体从业人员的双重标准。组建的专家团队在整个节目研发过程的每一环节都承担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具体的合作情况见表2）。

表2 中科院在《机智过人》节目研发中承担的工作

续表2

图2 “内容合作”模式

4.2 《机智过人》节目的传播效果

《机智过人》第一季共播出12期，52城平均收视率为0.8616%，其中最高收视为0.995%，节目内容为“蚂蚁佐罗”识别双胞胎，该内容在贴近民生的同时又足够吸引眼球。在豆瓣网友对《机智过人》的评价中，除了“不错”“创意”“新颖”等词出现频率较高外，还出现了“人工智能”“科技”“知识”“科普”等关键词，“中科院”也成为被提及较多的高频词（见图3）。由此可见，作为一档科技综艺节目，《机智过人》在受众中实现了一定的科普效果。对于央视来说，科研机构的参与确保了一档科学类综艺节目的严谨性和科学传播效果的实现。而中科院作为传播主体之一也被观众多次提及和评论，在观众中提高了认知度。此外，相比于之前观众类型比较单一的新闻时事节目，通过一档综艺节目进行科学传播也扩大了受众群体。从受众年龄分布来看，《机智过人》的观众年龄覆盖范围广，囊括了18岁至50岁的人群。其中，19至24岁的年轻观众人数占比最多， 18岁以下的观众也占有一定比重，突破了新闻时事类节目较为单一的受众结构，在青少年科普方面也有一定效果。

图3 豆瓣短评词频图
（⑤数据由泽传媒收集处理，由央视《机智过人》提供）。

图4 《机智过人》观众年龄构成
（⑤数据由泽传媒收集处理，由央视《机智过人》提供）。

注：数据来源360搜索。

《机智过人》节目是科学家与媒体工作者一次深入合作的结果，在具有较高科学技术含量的同时，又实现了娱乐化的表达效果，实现了科学性和娱乐性的有机融合。在节目创制的各个环节——从节目初期调研到最终播出，中科院始终作为节目科学内容创作的参与者和把关人参与其中。在泛娱乐化时代电视综艺节目泛滥以及过度娱乐化的背景下，这种科研机构与主流电视媒体共同创制科技综艺节目的模式不仅保证了节目的科学性和严谨性，同时又面向广大观众实现了科学传播的内涵，在将科学知识和技术转化为引人入胜的节目模式的同时又实现了科学思想的传达。

5  中科院参与综艺节目实践存在的问题与建议

自中科院传播局建立以来，中科院作为国立科研机构不断尝试科学传播渠道和模式的创新。从最开始只是简单的科研人员联络到对综艺节目提供形成规模的支持再到真正参与到热门综艺节目的内容制作，中科院与电视媒体的合作不断深入，并且取得良好的口碑及显著的传播效果，是中科院科学传播模式创新的最新探索。建制化的中科院科学传播局在整合科研人员资源、组织协调资源、推进中科院和大众媒体活动运行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是新模式中最重要的变量。在此过程中，中科院与大众媒体合作开展科学传播活动的影响力和传播效果不断提升，电视媒体也在不断进行节目模式创新的实践中逐渐摆脱了节目内容过度娱乐化的倾向。

但在科学家和媒体从业人员共同进行综艺节目创制的实践中，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机智过人》制片人张越表示，节目创作过程中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翻译人员”的缺乏，即既对科学知识了解深入又能够将科学知识以通俗化的语言表达出来的科研人员少之又少，这为电视节目中科学知识和技术的节目模式转化带来了阻碍。另外，中科院传播局负责综艺节目统筹的工作人员李燕表示，在为媒体提供科学资源支持和工作配合的过程中，存在着资源支撑力度不够的问题，很多科学家对参与电视节目的积极性不高，没有时间和精力或者不愿意参加到这样的科学传播活动中去。因此，笔者认为，在现阶段电视节目不断呈现专业化趋势，越来越需要专业人员参与的情况下，不断提升科研人员的科学传播素养，提高他们在公共舞台的科学传播积极性是实现科学知识和信息大众化渠道传播效果的重要途径。

此外，虽然中科院通过综艺节目这种娱乐化、通俗化、大众化渠道进行科学传播实现了一定的传播效果，也提升了受众对于科研机构的认知，但与国外科研机构相比，在通过大众化、娱乐化渠道传播科学知识和信息方面，中科院仍是初步尝试，还缺少一定的专门化和系统性，且未参与到除电视综艺节目以外的领域。国外科研机构所参与的电视节目多集中在电视剧和电影，例如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为众多美国科学电影和电视剧的制作提供了技术、场地以及影片资料等方面的广泛支持，并参与了《星际穿越》等一系列好莱坞电影和科学电视剧的制作。参与票房较高的好莱坞电影制作对于NASA作为科研机构提升荧幕形象和大众影响力十分重要，对NASA成为美国国民众所周知的科研机构起着关键作用。美国国家科学院（NAS）在科学娱乐化方面有一个专门的项目叫做 The Science & Entertainment Exchange（ 简 称 The Exchange， 科 学 & 娱 乐交流），该项目为美国娱乐业的专业人士和科学院顶尖的科学家以及工程师建立了一个专门的沟通渠道来共同为电视节目和电影设计一些引人入胜而又不失科学准确性的情节。通过The Exchange，媒体从业者可以方便快速地找到美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学科领域的所有科学家（⑥来源于美国国家科学院Science&Entertainment Exchange项目简介。http://www.nasonline.org/）。该项目建立的目标是要通过大众娱乐媒体这一大众化渠道以巧妙而有力度的方式传播科学信息，将科学信息嵌入故事情节，在激发人们兴趣的同时又确保信息的准确性。迄今为止，美国科学院已经通过该项目参与了《生活大爆炸》等几十部电视剧以及《奇异博士》等多部电影。在未来的实践中，中科院也可尝试拓宽大众传播渠道，不断提高科学娱乐化传播的系统性和专业性，在电视媒体领域与大众媒体建立形式更加广泛的合作。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