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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的定义，科普是科普主体采取公众易于理解、接受的方式向受众普及科学技术知识的活动[1]。科普图书以其通俗易懂、科学实用成为公众易于接受的主要科普形式之一。

章道义等人主编的《科普创作概论》一书认为：科普作品的创作目的是普及科学知识，内容要科学性、准确性、全面性兼备，语言需通俗易懂，并通过各种普及途径将所承载的科学知识传播到社会有关方面，普及科学知识的同时培养人才，推动大众科学知识教育[2]。

传统中医是否产生过现代意义上的科普作品？本文以清朝中后期陈修园的《医学三字经》为研究对象，就其创作目的、内容特点、受众对象及范围、普及教育情况等进行讨论，以窥该书的科普内涵。

1、《医学三字经》为医者入门而作

据《时方歌括·小引》记载：陈修园曾供职于保阳（今河北保定）县令，在职期间，恰逢夏季洪灾，他奉命赈灾救民，因积劳成疾，卧病不起，许多医生都无法医治。一天半夜，他神智稍微清醒，自己开方抓药服用后，病居然好了。洪灾过后瘟疫流行，许多病人需要医治，陈修园因自己生病求医的经历，深感医术高超、正确用药的重要性，即“医者，生人之术也，一有所误，即为杀人”[3]927。于是，他结合多位著名医家的学说，加上自己的临症感悟，以歌括韵文的形式出版《时方歌括》，为涉医不深的人提供治疗疾病的正确方法，并引导他们渐次进入医道。

在这种理念指导下，陈修园创作了大量流传广泛而持久的韵文歌括医书，1804年刊行的《医学三字经》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著作。该书以仲景之法为准绳，三字为句，通俗押韵，朗朗上口，便于初学之人。 就《医学三字经》的创作目的，陈修园自己在《医学三字经·小引》中说：“学医之始，未定先授何书，如大海茫茫，错认半字‘罗经’，便入牛鬼蛇神之域。”[3]811其在《医学三字经·凡例》中更是阐明了入门的重要性，即“入门正则始终皆正，入门错则始终皆错。是书阐明圣法，为入门之准。”[3]812可见，《医学三字经》是为学医之初的人正确入门而作。

学医之初的人拥有的医学知识与普通大众相差无几，因此该书也适合普通大众阅读，不失为一部普及正确医学知识的入门读物。

2、《医学三字经》内容特点

科普图书有自身的特性。据前人研究，中医科普图书应融“科学性、准确性、全面性、实用性、通俗性、趣味性等‘六性’于一体。”[4]基于《医学三字经》的内容分析，我们认为它具有以下特点。

2.1　科学性与准确性

《医学三字经》“论证治法，悉尊古训，绝无臆说浮谈。”[3]812其内容集合诸家名言精粹，书中选方诊疗等内容大多来源于临床实践，中肯切用。

以消渴病为例，陈修园在《医学三字经》中说：“有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肺不能通调水道，而为消渴者。人但知以清凉药治消渴者，而不知脾喜燥而肺恶寒”[3]833，主张以燥脾之药治之，水液上升而不渴。同时还分享其经验：“余每用理中汤倍白术加瓜蒌根，神效。”[3]833

经现代临床验证，《医学三字经》中所载汤方如肾气丸、六味丸等，在治疗消渴病时有着显著疗效；经现代药理研究证实，汤方中的药物，如白术、人参、茯苓、泽泻、元参等，均有降血糖的作用，并在“消渴”类糖尿病的临床治疗中得到广泛运用[5]。北京四大名医之一的施今墨借鉴《医学三字经》用苍术、元参治疗“消渴病”，疗效颇佳[6]。所以，《医学三字经》所载消渴病的知识准确、科学、有效。

《医学三字经》中所载其他医学知识也有类似特点，如：治疗“癃闭”云：“点滴无，名癃闭”，治疗方法为：“气道调,江河决,上窍开,下窍泄,外窍通，水源凿，分利多,错便错。”[3]830从调理气机着手，气机顺则水道通，这种治疗方法也是科学而有效的。

总之，就今天看来《医学三字经》所载医学知识主要是科学、准确而有效的。

2.2　全面性与实用性

《医学三字经》共分为四卷，卷一、卷二是医学源流、中医基础理论及临床各科常见病证，卷三、卷四是所列各种病证的方药，书末附有阴阳、脏腑、四诊、运气等内容，其内容涵盖的面较广。以内科杂病为例，书中历述了中风、虚痨、咳嗽、疟疾、痢症、心腹痛、胸痹、隔食反胃、气喘、血症、水肿等11种病症，涵盖的内容相当于一部简要的“中医内科”书。

《医学三字经》不仅内容全面，其实用性也较强，如在治疗心腹诸痛的病症时，它首先明确指出，应按疼痛的性质“辨虚实，明轻重”以别诸痛[3]821，然后对这些不同的痛症一一列出治疗时常用的方剂，这样便于读书之人辨症选方。又如关于《医学三字经》中治疗泄泻的药方“胃苓散”，不仅附注“胃苓散”的功效，在卷三方剂中还附注“胃苓散”一方的药物组成和炮制方法。这种内容安排使得学习者不仅有法可循，还有方可用，大大增强了该书的实用性。

2.3　通俗性与趣味性

中医博大精深，《内经》、《伤寒》、《金匮》等著作文辞深奥难懂，学习中医如何入门以登堂入室，而不至于“入门错则始终皆错”[3]812，这是摆在古今中医学者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医学三字经》仿《三字经》童蒙教材，三字为句，并配以韵脚，将深奥难懂的中医理论简化为通俗易懂、有趣的语言，注重易讲易诵易记，力求使初学者对深奥的医学内容易学易懂。

如《医学三字经》卷一《咳嗽》第四说：“气上呛，咳嗽生……肺如钟，撞则鸣；风寒入，外撞鸣；痨损积，内撞鸣。”[3]819通过打比方的方式，用18个字，对咳嗽这一症状发生的病因病机做了通俗而生动的描述，也对“肺为清虚之脏，外感、内伤皆能令人咳”的医理做了清晰的辨析。

又如“气道调，江河决”六个字将治疗“癃闭”的方法做了一个有趣的比喻[3]830，即调节气道，小便就会像江河决堤一样多，让读者感之形象有趣，瞬间便可记住。

这种通俗性和趣味性的表达，使初学者一目了然而渐入中医之门，这也是《医学三字经》至今流传不衰，为广大中医初学者所喜爱的奥秘所在。

参考文献

[1]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Z]. 2002-06-29.

[2]章道义，陶世龙，郭正谊.科普创作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

[3]林慧光.陈修园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

[4]刘兵，杨青等.医学科研论文写作指南[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3：134-143.

[5]蒋玉彦.实用糖尿病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2.

[6]祝諆予.祝选施今墨医案[M].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10.